年度地摊捡漏“神话”

社交软件已成为人们日常生活中的常用工具，随手一发亦有可能获得千万流量。回望2023年，拍卖界最令人惊喜的捡漏故事起源即是古董地摊老板在社交平台发的一段视频。

视频截图（素材来源于网络）

这段视频时长仅半分钟，像素不高，全为照片拼接而成，没有展现达摩像面部或款识的细节，粗略看来此像有明显的污渍，品相没办法做出准确判断。最后有人以400元的价格将此尊达摩收入囊中。

然而经过精心清洗后，竟惊喜发现这尊达摩像是「何朝宗」款明朝德化白瓷。

拍品背面图

本尊达摩像在中贸圣佳2023春季拍卖会的「逸玩—户出及文物退还瓷器杂项专场」中亮相，行方将其认定为十分罕见的何朝宗本人制作的艺术珍品。人物比例准确、刀工洗练，其表现禅衣柔贴体肤垂拂流转的水准臻于极致，所塑尊者神态庄重，充分表现了宗教造像的超凡脱俗、圣洁庄严之感。

这尊何朝宗制达摩坐像在现场历经20分钟60口出价的激烈竞投后，也顺利以逾1200万的高价易主。从最初为400元在地摊淘来的古董，到成为本次拍卖的明星拍品，转手升值3万倍，大家是不是能秒懂“捡漏”的乐趣了呢？

或为孤例！

艺术品的珍稀度和不可复制性决定了其价值的特殊性，这也正是艺术品收藏令人着迷的独特魅力。而目前传世何式坐像与中贸圣佳本件拍品在造型、神态、艺术造诣上，仅见美国大都会艺术博物馆收藏一件明德化窑禅宗达摩像可与之相比较（图1），此件虽未署款识，但同中贸圣佳拍品的创作手法、技艺如出一辙，为典型何朝宗亲制艺术风格。

图1：明（无款） 德化白釉达摩坐像

美国大都会博物馆藏

另上海博物馆与大英博物馆各见一尊与拍品相近之蒲团达摩坐像。但上博所藏者面相塑造神韵略逊一筹，大英馆藏者胎釉质量较差、疏松沁黄并开片，且以上二者是否有落款目前尚未可知。目前为止本件拍品可能为孤例。另见山西博物院藏一尊何朝宗款坐岩达摩像（图2）。

图2：明 何朝宗款坐岩达摩像

山西博物院藏

同风格何朝宗亲制艺术精品还可见法国吉美亚洲文明博物馆藏一尊德化窑观音坐像（图3），尽管造型与中贸圣佳的拍品不同的主题形象，但无论衣纹处理、身姿动态皆与拍品极为一致，且这件同署「何朝宗」三字篆书葫芦形印章款，也同拍品一致。

图3：明 何朝宗款白釉观音坐像

法国吉美博物馆藏

查找各大馆藏资料，与本件作品塑造艺术水准相近的十七世纪何朝宗亲制瓷塑，据载仅只有数例。各例细节又有所不同，大致可分两类：一类脚踏波涛或乘卷云立像者；第二类即是如拍品一样及以上法国吉美博物馆和美国大都会博物馆的双手藏袖盘坐者。双手藏袖之何朝宗亲制观音坐像，北京故宫博物院存有一尊，刊于《（故宫珍藏的德化窑观音瓷塑），文物》，1994 年，第 7 期，封面，但故宫未见雕塑达摩坐像。

何朝宗是德化窑最具代表性的瓷塑艺术家，其亲制作品形神兼备、精彩绝伦，不仅成为清人效仿的典范，更被海内外藏家视为中国古陶瓷界的瑰宝。历史文献对何朝宗生平事迹记载不多，所以其亲制的流传于世作品极为珍贵少见。

何朝宗本人制作的瓷塑像类精品更受到明清两代皇家的赏识，常以地方贡瓷的形式进入皇宫，成为宫内的陈设与珍藏，特别供于紫禁城及皇家苑囿，目前紫禁城及皇家苑囿的资料可知有18件旧藏明代德化窑白瓷塑像，而其中的几件极稀珍如拍品一类何朝宗瓷塑精品，更是备受皇室青睐。

图4：明 何朝宗款观音坐像

北京故宫博物院藏 原陈于慈宁宫佛堂

18件清代宫廷传承的德化窑瓷塑中15件为观音像（其中仅少数为何氏作品），其余的三尊造像中鹤鹿寿星像、佛像等各一件还有一件明德化窑白釉何朝宗款渡江达摩像（图5），可见如拍品一类何朝宗亲制的达摩塑像的传世数量远少于观音像。

图5：明 何朝宗款渡海达摩像

北京故宫博物院藏 原陈于承德避暑山庄或盛京皇宫

北京故宫藏渡江达摩立像不同中贸圣佳拍品之“坐像”形态，但艺术造诣可谓达到同样高度，衣褶自然柔软，线条柔美。后背有一方印记，为「何朝宗印」四字篆书方形印章款，与拍品略为不同。据目前资料显示，关于达摩题材清宫也仅得渡海达摩一尊。

接连取得佳绩

何朝宗瓷塑作品亦受到西方的喜爱和赞誉，所以在海外博物馆和私人收藏中不乏其佳作，近年来在拍卖市场中也屡创佳绩。同样为达摩题材作品，日本上氏2022秋拍中的一尊明 德化窑「何朝宗印」款渡江达摩，以2.7亿日元的价格落槌，连佣约3.2亿日元（约合1682万人民币）的价格又刷新了何朝宗作品的世界拍卖纪录。此像印章与北京故宫博物院所藏达摩像印章及英国大英博物馆藏的祥云观音款识相类，当为同一印戳。附昭和时期的购入凭证，来源清晰。

残器亦能取得高价，比如2020年10月美国 Leslie Hindman 拍卖行举行的莎莉·加特林·汤姆林森夫人的遗产专场拍卖中，一尊残损的明代德化「何朝宗印」款达摩立像也拍出了约35.7万美元的高价。此尊立像的拍前最高估价仅为600美元，溢价约500倍之多。

捡漏故事年年有

此类精彩的捡漏故事每年都在上演，这说明海内外仍存有大量生货等待发掘。欧美老钱近年来逐渐放出秘藏已久的中国艺术品，尤其是小拍的遗产拍卖，常常有珍品现身。比如2022年英国 Dreweatts 春拍「中国艺术品」专场的霁蓝釉金银彩云鹤图大天球瓶。此品为英国外科医生私人收藏，由家族继承多年。当时以10万英镑起拍以120万英镑落槌（约合人民币1004万元），是最高估价的8倍，堪称百万级大漏。

又像日本有许多拍卖行坚持估价亲民的生货路线，同样也诞生了不少捡漏机会。在名古屋的中部国际拍卖于2022年举行的一场小拍中，专场封面拍品明代万历青花婴戏图碗，起拍价仅30日元，最终以330万日元落槌。然而仅仅过了一年，就出现在了国内某春拍上，当时的落槌价达到55万人民币，价格差不多翻了两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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