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萌萌”的商代大理石蛙

在2023年9月19日的苏富比纽约秋拍「浣古云迹」专场中，一只商代大理石雕蛙（Lot 219）引发多方关注。此品具有上古时期的神秘美感，构思极简，仅以寥寥数刀，用浅浮雕搭配阴刻线条的技法，简练地于大理石材上精准塑造出动物形象，透露出的稚拙感使得石雕整体非常的“萌”。

本品完美诠释了商代独特且成熟的美学文化，应属于存世极罕的上古绝品，最终也以约121万美元的价格成交，合880万元人民币。但此等高价却让许多藏家大呼好便宜，这是为什么呢？

▍相似拍品差价达 1900 万！

要知道，就在2022年10月9日举行的苏富比香港秋拍「中国艺术珍品」专场上，有一只长得几乎一模一样的商代石蛙（Lot 3608）作为封面拍品，拍出了2881万港元。折算成人民币，这只香港拍出的蛙比纽约那只足足贵了1900多万。

本蛙为朱塞佩·埃斯肯纳齐（Giuseppe Eskenazi）旧藏，据悉后来成为东瀛收藏，于2022年苏富比香港秋拍再度易手。

朱塞佩·埃斯肯纳齐被誉为「世界上最重要的东方艺术品古董商」。如今已是80岁高龄的他，依旧活跃在世界top级的艺术市场。其曾以2.3亿人民币的天价拿下元青花鬼谷子下山图大罐，一举创下中国古董的世界拍卖纪录。

苏富比先后在香港和纽约上拍的两只大理石蛙在外观上高度相似，都是简练而线条感十足，只不过一只稍显圆润，另一只则更纤长一点。

两件石雕蛙的各角度对比

苏富比香港（左），苏富比纽约（右）

此外，现知相类商代蛙形大理石雕还有一件，出自 Richard Bull 伉俪旧藏，1983年12月6日售于纽约苏富比，编号244（图1）。

图1：商前安阳时期 大理石雕蛙

（22.8 x 16.5 x 高14.6公分）

Richard Bull 旧藏，费城

Richard Bull 伉俪旧藏之蛙例刊于 Alfred Salmony，〈A pre-Anyang Marble Sculpture〉，《Artibus Asiae》，卷20，期4，1957年，页239至240。作者论及此类石蛙雕塑应比安阳时期所见石雕更早，因安阳风格更加写实，并常见细刻几何或兽形纹饰；该石雕类蛙，身躯搭配大形羽翼，无法明确归类其属。藏家 Bull 本人曾述，此蛙形石雕乃其众多藏品中之最爱，是“布朗库西也会喜欢的前安阳时期大理石蛙”（布朗库西为罗马尼亚雕塑家，抽象艺术代表人物）。

参考一组大理石虎、龙、牛，1976年妇好墓出土，展于《商王武丁与后妇好：殷商盛世文化艺术特展》，国立故宫博物院，台北，2012年，编号 IV-3；另见一石蝉（图2），载于《殷墟妇好墓》，北京，1980年，图版176:1。细观妇好墓所出石雕例，并对比前述 Salmony 论述之风格分析，妇好作例确实更加写实，并刻划几何纹饰与动物结构细节，应晚于本类石蛙。

图2：商 石蝉

《殷墟妇好墓》，北京，1980年，图版176:1

与青铜、玉、骨、牙制器品相比，商代大理石雕极为稀少。其他商代大理石雕作例包括一石牛，极简风格与本品非常相近，展于《A Decade of Discovery》，弗瑞尔美术馆（今改名为国立亚洲艺术博物馆），华盛顿，1979年，编号1；亦见一石熊例，现藏西雅图艺术博物馆，录 Richard E. Fuller，《Handbook, Seattle Art Museum: Selected Works From The Permanent Collections》，1951年，图I；再见台北中央研究院史语所收藏一小组商代大理石雕动物，于安阳西北冈1500号墓出土，其中包括一对石龟（图3），出版于伯希和，〈The Royal Tombs of An-Yang〉，《Studies in Chinese Art and Some Indian Influences》，伦敦，1938年，页51至59，图版VII，图16。

图3：商代殷墟时期 大理石雕龟

（长12.5公分）

台北中央研究院历史语言研究所

商代大理石雕曾见于私人收藏者仅数例，包括一石牛及石羊，伦敦 Sedgwick 伉俪珍藏，分别见于《中国艺术国际展览会》，英国皇家艺术学院，伦敦，1935年，编号268A及那志良，《古玉鉴裁》，台北，1980年，图版49；亦见一石象，葛诺收藏，载于 Ida Ely Rubin 编，《The Guennol Collection》，卷1，纽约，1975年，页259至260；再见一商末石牛例，1997年由安思远售出，2010年9月17日售于纽约佳士得，编号1004，后再次售出，2013年3月21日，编号1258。由此可见此类石蛙雕塑极为珍罕。

▍海外淘宝的“价格差”

那同样是出现在苏富比的拍场上，外观也几乎一致，为什么两只蛙的价格会相差这么多呢？

其中重要的一个原因就是，随着海外老收藏家的逐步退出，年轻继承者们的爱好发生转移，愿意将藏品推向市场，海外投资者对中国艺术品的了解有限，往往会定出更低的估价，而且海外收藏中国艺术的热情远不如国内。如此，在香港拍比在纽约拍形成1900万的价格差也就不难理解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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